第一百三十八章 七十多年的记录_寂夜孤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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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八章 七十多年的记录

  我不禁感慨道:“果然是医者仁心,张大夫真是个好人啊……”

  邓云辉还有些担心,偷摸道:“你看他答应得这么干脆,可别出门就把我们卖了。”

  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,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,单靠自己躲怎么躲得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?既然早晚会被找到,还不如选择相信他一把……这样,你在这待着,随时准备跑路,我跟上去看看。”

  “你不是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?”邓云辉愣了一下。

  “老话还说要以防万一呢!”

  我追了上去,悄悄跟在羊脸子后面,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,羊脸子两三句就将徒弟赶走了。

  用的理由也很简单:“你既然这么想去凑热闹就去吧,反正留在这里也没心思干活。”

  在羊脸子发现之前我先一步回到了卧房,刚一进门就看见邓云辉在翻桌上的那本本子。

  本子大概一指厚,是用麻线将裁好的草纸串起来制成的,样式看起来极富年代感。

  “你干嘛呢?”

  “看他日记呢,字写的还挺好。”邓云辉纯属闲得蛋疼,照着上面的字念道:

  “四月十三日夜,亡四十七,邪病四十四,余不详……就是昨天晚上嘛,‘邪病’是什么病,我怎么听没听过……”

  “你虽然没听过,前两天却得过,你昏迷的时候和昨晚那些人是一样的,你也听到了,这病致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。”我过去一把合上了本子。

  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藏身的地方,没经人允许就擅自翻人家的日记,万一惹恼了羊脸子我们两个可就没地方去了。

  邓云辉摸了摸下巴,半信半疑道:“不会吧……那我现在怎么好好端端的?”

  “所以我才说是几乎,你就是唯一那条漏网之鱼。”不过听他这么一说,我也对这份日记产生了几分好奇。

  我往外面瞄了一眼,趁羊脸子还没来赶紧翻开来看了一下。

  与其说是日记,不如说是一本死亡记录,上面没多余的内容,只有一个个日期与数字,至于死因,出现最多的就是两个字:邪病。

  记录只持续在近两年,我草草翻阅了一遍,发现这类死者有一个共同点:死亡时间都是在晚上。

  但这些数据过于简单了,应该是羊脸子随手记的,从中找不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。

  “咳咳咳……”

  邓云辉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  抬头就看见羊脸子站在门口看着我,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篮子。

  邓云辉给了我一个无辜的眼神,好像在说:我已经提醒你了,是你自己没把握住。

  我放下本子讪讪一笑:“字写的真好看,一点也不像是大夫的字……”

  不知道是不是这番奉承挠到了羊脸子的痒处,他眉毛微微一扬,嘴里轻哼一声,将篮子放在桌上后取下眼镜哈了口气,用袖子擦了几下镜片:

  “当大夫的连字都写不好,让人看错了方子不是闹笑话么?昨天还剩了点米糕,你们两个吃完了给我收拾前屋去。”

  篮子里放着几块拳头大的米糕,米糕刚热过,还冒着热气,中间还有一碗乌漆麻黑的咸菜。

  “谢谢。”饿了这么久,我也不客气了,抓起一块就啃了起来,边吃边说道:“张大夫,我看你把昨晚那些人的死因记成‘邪病’,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说法吗?”

  米糕比我以前吃过的要厚实得多,还有些噎人,得就着水才能吞咽下去,所以不能吃快了,不过我正是又累又饿的时候,吃什么都觉得香。

  “你懂什么,这事和你说不着。”羊脸子说着就要将本子收回了柜子里。

  我劝道:“别啊,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,何况这里还有一个亲身经历过这种病的人,万一咱们合计合计真给找出治病的法子了呢?”

  既然羊脸子会做记录,说明他对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。

  邓云辉掰着米糕点了点头。

  羊脸子不屑地冷哼一声,正当我以为会在拒绝的时候,却见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三本本子,最上面那本就是刚才放进去的,而下面的两本本子要破旧得多,看起来被经常翻过。

  “想看就看吧,不指望你们能看出个名堂来,不过要是把我的东西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。”

  邓云辉正本来还想拿一本瞧瞧,一听这话手又缩了回去。

  我抽出最底下那本小心地翻开封面,上面的字是用毛笔写的,与羊脸子的笔记不同,应该是出自另一个人之手。

  不过记录风格如出一辙,同样极为简略,只有三样:时间、数字和死因。

  看清上面的时间后我心中一惊:“七十多年!”

  是的,根据上面的日期粗略一算,距今已经有七十三年!

  羊脸子在一旁道:“这是我师傅留下来的,最先是他记,后来才是我。”

  我继续翻下去,连饭都顾不上吃了:“邪病……邪病……还是邪病,怎么会这么多!”

  我继续翻第二本,很快上面的字就成了羊脸子的字,最开始也是毛笔,后来则是铅笔、圆珠笔混着来。

  “我师傅在的时候得了邪病的还能救一半,可惜他对我留了一手,这一手到死也没教我,所以现在成了必死之症。”

  我明白了,不是他师傅留了一手,而是羊脸子没这个资质,想学也学不来!

  我问道:“你就没问过他吗?”

  羊脸子皱了皱眉:“我字都没学全的时候他就尝药把自己尝哑了,从来都只有他吩咐我,我想问也问不了,不过我记得他好像说过,那些病死的人是在还债……”

  ……

  也许是看出了我们的疲态,饭后羊脸子没提打扫的事,直接就让我们先睡了。

  他家的炕比学校的木板床还硬,加上心里总有点不踏实,导致我的睡眠有点浅。

  惊醒我的是一阵拍门声。

  “师傅,开开门……出事了!”

  我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,一巴掌扇醒睡得跟猪一样的邓云辉,刚冲出房门就听见羊脸子的徒弟在外面喊道:“村长带着人把陈老师和云雷哥抓到山神庙去了,说是要让他们不吃不喝给那些死了的人守七天灵,还有两个外人没在学校,他们正到处找呢!”

  不吃不喝守七天?

  这是要杀人啊!真要守够七天,不死也快了。

  看来我的预感没有错,乌村的村民果然将亲人的死亡归咎在我们这些外人身上,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学校,免不了和陈老师他们一个下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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